如今，在 “国产化” 的趋势下，国产数据库范畴的创业浪潮一浪高过一浪。截至 2023 年底，中国市场上有将近 300 款数据库产品，约有 100 家数据库厂商。著名投资机构如红杉、高瓴、腾讯等纷纭下场，每家手上投资的数据库至少在 3 个以上，可见资本的青睐。

一些数据库凭借自身的实力，拿下了亿元融资，中标多个项目，节节高升，胜利上市；可是也有一些数据库，还在经受市场的质疑。在 16 家国产数据库相干上市公司中，盈利的寥寥无几，不禁让人疑惑这种 “亏钱赚吆喝” 的模式能走到几时？

那么，我们国内的市场，真的能容纳下这么多的数据库厂商吗？当下的数据库发展，又面临着哪些问题？毕竟什么样的数据库玩家，最终才能突出重围？作为普通的中小型项目，我们又该如何挑选适合的数据库呢？

本期【开源漫谈】，我们邀请到了云原生数据库 ClapDB 开创人李令辉、天谋科技结合开创人 & CTO 乔嘉林、 Infra 工程师马工，一起来探讨一下，如今的数据库市场，毕竟存在哪些问题？

分享嘉宾：

李令辉

云原生数据库 ClapDB 开创人，前乘法云 CTO，美洽 CTO，滴滴出行首席架构师。

目前致力于基于云上的基本设施新范式，供给新时期的剖析型数据服务。

ClapDB 是一款重头开端基于云原生架构设计和实现的数据库，充足应用现代云原生技巧优势。采取 C++ 开发，期望给予更高的性能，让您可以在任意范围的数据下轻松迅速得到剖析的结果。

乔嘉林

天谋科技结合开创人 & CTO、Apache IoTDB PMC 及初创成员、清华大学博士、中国通讯学会开源技巧专委会委员、学术秘书。

从头参与建设物联网时序数据管理范畴的首个 Apache 顶级项目 IoTDB，及第二个顶级项目 TsFile。

获 Apache Member（Apache 基金会委员）、中国开源先锋人物、清华大学水木学者、开放原子基金会银牌讲师，并作为 10 位基本软件的领军人物之一，荣获 2023 优良软件工程师。相干结果获北京市科技提高奖一等奖。

Apache IoTDB 是一款低成本、高可用的物联网原生时序数据库，采取端边云协同的轻量化构造，支撑一体化的物联网时序数据收集、存储、管理与剖析。

主持人：

马工

北欧 Infra 工程师，大众,号《瑞典马工》主理人。《开源漫谈》常驻嘉宾。

01 数据库多，并不全是跟风的错

马工：目前的国产数据库市场非常欣欣向荣，有 300 多款数据库产品和有 100 多家厂商，同时也拿了大批的投资，客户也非常支撑。但是目前来看，没有多少是算得上胜利的、能够有国际影响力的。我们这种伟大的投入和极低的产出，成了一个伟大的反差。我们今天就想探讨一下，为什么形成这个反差，以及我们怎么能够缩小这个反差。

我们先来问问两位数据库的负责人，现在中国已经有 400 个数据库了，全球也就几十家，中国已经严重多余了，那你们为啥还要做数据库呢？

李令辉：现在，国内挂名做数据库的企业，可能有上千家；有点名气的，我懂得的可能有 50 家到 100 家。这些数据库，在我看来，就三到四种，即使它们看起来不太一样：

第一种是基于 MySQL 魔改的，第二种是基于 PostgreSQL 魔改的，第三种基于 PostgreSQL 的 Greenplum 魔改的，第四种是基于 Java 的 ES 或者 Hadoop 生态圈包装...... 甚至都不是改的，是打包的。

从解决问题的角度来说，复用开源项目，只要不违背开源协定是没有问题的。但是，对于用户来说，其实并不须要这么多长得一样的选择，那只会增长选择的成本，并且谁也没有供给出别人不具有的功效，虽然他们每个都说自己是不一样的。

我这里要说一下，一个东西一不一样，你最常看到的答复是说：我做了一些创新。我信任没有一个数据库厂商会说自己一点创新都没有，每个都会说我做了一点微末的创新，这个 “微末” 可能是谦词，也可能是真的。

但是在用户的角度，真正能够享受到这一点点改良的用户，我认为是几乎没有的，或者非常少。因为你在另一个场景下可能就裂化，我们做工程的、做科技的都知道，你想走某一个条件下证明你的优胜性，基本上任何东西都可以，不可能有一个软件或者有一种项目在任何情形下都没有优势，不可能。

我见过我们国内的竞品，他们为了去评标，把数据的特点直接记载在磁盘文件中，就不用盘算了，读出来当取 max 值的时候，我们直接取。你说是不是一种创新？你不能说它不是，至少我没看别人那么做。但是你说它有没有意义？如果你恰好须要 max 那确切有意义，但谁会恰好须要一个不做任何筛选的数据文件中的最大值最小值？

我们的最大不同是，我们站在用户的角度来说，用户须要什么。我们解决的用户是一些在云上很差钱的用户。他们不是大企业，没有什么运维才能，没有 DBA。而且，他们真的不太能够学习一个庞杂的上千页的手册去安排应用，这太难了，加上 Snowflake 也不廉价。但是他想用数据剖析服务，他有很多庞杂的数据剖析需求，那我们就去满足这些用户的需求，让这些客户用得舒畅用得廉价用得爽！

马工：我从数字的角度看，你就是一个更廉价的 Snowflake，然后也不须要专业的 DBA，而是直接服务开发者对吧，这一点确切不一样，因为我知道的很多国产数据库都是要造就自己的 DBA，认为我们的性能比它更好，我们这个查询平台分数比它更高，但是你这个思路确切就不一样了。那嘉林呢？你们试验室为什么要做数据库？

乔嘉林：我来答复这两个问题：第一个是为什么国内有这么多数据库？

首先，我们看看数据库是干啥的？它是管数据的。这个是大家公认的：把数据管起来，查得好，查的快。那我们就看看有多少种类型的数据：有向文档、关系、时序、键值、图、向量。如果我们把数据库当做一个归纳师，那我们要归纳的物体种类其实是蛮多的。在这个基本上进一步，有多少应用处景？像金融，是一个典范的场景，然后物联网它又是一个典范的场景，这每一个场景下面又会有细分的行业，他们对数据的应用方法可能也都不一样。所以这是导致大家在做数据库的时候设计理念和目的不一样的处所，也是现在数据库为什么这么多的一个比拟大的原因。

在这个背景下，时序也是其中的一个数据类型，我们做的 IoTDB，就是一个针对物联网场景的数据库，这也决议了我们是针对物联网场景的时序数据管理。这两个点结合起来，如果你是刚利益在这两个点上，那么我们的产品是一个比拟好的选择。

那我们为什么要做这样一款数据库呢？

因为我们组叫数据存储组，专门帮企业研讨数据管理的高效方法。我们试验室本身也是一个偏工业背景的试验室，所以我们接触到的数据存储也是偏工业和物联网的，一开端就把应用处景给固定下来了。一开端我们也是直接用的开源数据库 Cassandra，在上面做业务的适配。但后面发现，它底层的核心设计，和用户想要的不完整一致。Cassandra 更像一个灵巧的键值存储，用户更想要一个偏时序操作的数据库，于是我们就开端尝试在里面去改，改到后面已经合不进本来的开源项目了，跟 Cassandra 的发展目的不一致，于是我们就独立出来了。

02 开源闭源，都不好做

马工：我发现一个有趣的问题，就是你们俩的背景几乎是相反的。一个是从学术界来的，你看嘉林就没谈过钱，你都不谈成本！然后令辉是从工业界、从甲方来的，他一开端就谈钱：一次查询几毛钱？

你们这两种策略我看在国内数据库其实也有分，有的是商业数据库，有的是基于开源。你认为从长期来看，各有什么利弊？

乔嘉林：有没有指标压力，对于我们做数据库的选型和设计，是有很大的影响的。请求一年上线的数据库和请求三年上线的数据库，设计确定不一样。如果你一直有项目的压力，那你的所有设计可能都是环绕着项目的优先级去做的。

但我们最开端在学校做的时候，就没有这个压力，我们可能想的更多是互联网场景到底须要一款什么样的数据库？数据库的架构须要是什么样子的？现在的开源技巧有哪些是比拟好的？我们可以做更多的选择、更多的技巧计划的论证、设计和实现。后面进入 Apache 基金会，又做了商业化公司之后，这里面就涉及到了怎么样用一个开源软件去赡养它的开发者，让他能够连续地在里面做贡献。

我们现在基于一个开源的数据库产品去做我的一些企业版，我是不须要把我的企业版开源的。Apache 协定相比于 GPL 协定更强调对软件开发者的权益的掩护。也正是因此，现在很多的企业版软件是基于 Apache 的软件去进一步开发的。所以，开源软件它是一种选择，那基于开源软件上的企业版，它又是一种选择。这个企业版，它可能就会给用户供给更多的技巧保证。

马工：令辉好像对开源协定不是很赞成，要不你来说下？

李令辉：我喷的其实是拿 VC 的钱或者拿投资人的钱去做一个商业开源公司。至于清华大学拿钱去做开源，我认为天经地义，你们花的就是纳税人的钱，开源就是回馈社会，就是把科研结果向社会开放。我认为这件事情是应当的，学术界就该做这个榜样。

我认为所有的开源项目应当一半以上来自学术界，很多前沿的基本类的项目只有国度那种范围的科研投入才能够做到，因为有一个漫长的试验阶段，而我们做商业的人的时光窗口是非常短的。运营一个公司，不像学生不拿工资开开心心肠做科研的状况，我们每个人都是要生涯的。对公司来说，没有股东会支撑你花十年二十年做这个事情，摆在面前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如何赚钱。

说回开源，如果这是一个创新的事情，通过这种方法推广到市场，我认为这是一个准确的手腕，因为别人可能还不懂得。但一个成熟市场，比如我们的微型数据库，这个市场非常成熟，上市的不上市的几十年的东西。其实开源的很大的卖点是不要钱，可是你看看身边还有 300 个不要钱的兄弟，你怎么脱颖而出？这个是大家要想的问题。从商业竞争的角度来说，实质上我们寻求的是一个不可替代性，所有收钱的前提都是这个不可替代性，不论是人还是公司。如何经营自己的不可替代性，是摆在每个开创人面前要斟酌的问题。

03 好的数据库，须要一点硬气

马工：令辉提到一个问题很有趣，乙方做很多项目，会做成定制化，所以它的版本基本就瓦解了，已经没有版本可以研了，没有版本可以管理，每个项目都是奇特的。嘉林做开源，其实也没方法防止你的产品被别人这样定制。

但实际上从甲方来说，甲方也很讨厌这样。我用一个有版本管理的产品，和用一个定制项目，后者的风险太大了。没有哪个甲方说我想就用这一个版本，全世界只有三个工程师知道它怎么玩的，这个配置只有两个人能看懂，对吧？但为什么国内的数据库市场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定制化的市场？甲方乙方都不想，最终却做成这个样子。为什么会形成这种畸形的状况呢？

李令辉：我长期给中国的很多大甲方打过工。当你没有一个足够壮大的尺度化产品的时候，用户的需求未被满足的时候，你就不得已让用户来帮你想该怎么做，而用户的想象力是不受束缚的。他不会从全局斟酌，他只从他的需求斟酌。我就特殊怕我的甲方跟我说这句话：“我有一个特殊简略的需求。你们可以这么做......" 一般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就想跑路。

他认为你不懂，他想教你。你确切不懂他们的需求，比如说我们曾经有个用户说：你们的信息主动保留，我受不了，我心里不放心，你给我供给个按键吧，我按键点一下保留。我说，这个按键它没有任何功效，其实它已经保留了。他说那我还是须要。

这种需求你说要不要满足？这个需求说实在的，你满足了，还会有更多的客户会诧异说，你不是主动保留吗？你为什么供给这个按键？这其实是一个博弈的问题：当甲方乙方谁更威望，谁更能代表这个行业的尺度答案的时候，谁就硬气。

你看我们同样的甲方，遇到 IBM、微软的时候，他们就没有这么嚣张。所以，当你作为一个弱小的甲方的时候，得到的尊敬是不够的。

确切，有的时候也是我们自己不专业，我的客户问过我一个问题：我做了 20 年这个行业，你做了几年？我说做了两年。他说那你凭什么教我怎么做？你也不能说人家说的有错，但是，术业有专攻啊。所以我认为，创业，特殊是做产品，你不能超越自己对问题懂得的才能圈。你去做你不懂的事情的时候，你自然会跟着用户的需求跑。

马工：你提到的这个问题，其实不在数据库，其他行业也是这样。盲目地满足客户的需求，就把你的产品做逝世了。这是我看到的一个很常见的产品管理误区：让用户去当你自己的产品经理。

当然，令辉已经说明了：很多乙方的认知程度并没有比甲方更高，那甲方自然就不会听你的。我认为我比你强，你就应当听我的，我还给你钱，没让你叫爸爸就算善良的了。唯一能够反抗这种强势位置的，就是你的认知比他强，你不仅卖的产品，还卖的是一套理念，卖的是一个计划，你让甲方 follow 这个计划去做，甲方认为这个计划不错，愿意跟你一起摸索，是一个平等的关系才好。但大多数产品经理或公司，他是没有这个才能的，如果说谁有这个才能的话，我认为一个起源确定是学术界。

像嘉林，你可以说我是清华来的，我们全部课题组研讨了十几年，全世界的论文我们都读了，你说的这个方法我们在 10 年前就已经否认了。你们能不能做到，代表一种新生的、更高等的玩法引入业界，而不是让这些老狐狸认为我干了 20 年所以我比你懂？

乔嘉林：我导师说得最多的一句话，就是要掌握数据库的庞杂度，不该数据库做的不用它做。代码的简练度才是一个数据库久长的性命力起源。如果我们把很多功效都加进去，短期可能收获了一两个用户，但是长期来说，这个代码就不可保护了。

那我们为什么能做到这一点？我认为可能有前面开源的积聚。因为我们经过了大概五年的开源的打磨之后才正式做商业化，我们出去的时候，这个产品基本已经能够满足很多开源用户、包含企业用户的需求了。这个产品它足够尺度，用户就不太会给我们提一些稀奇异僻的需求。但是，因为我们做的是工业物联网的数据库，工业这个场景也够庞杂，我们想跟工业用户平等交换他的业务场景的需求，确切也是须要多学习的。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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